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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都说柏氏物羽天下第一，柏皇后的容颜那可是惊为天人！要说咱们柏坞内长得最像柏皇后的，依我看，就数八姑子了。”苏氏堆着由衷的笑脸，朝玉洛道。
心里却补了句：就是当年风华正茂的柏羽，也不见得有这个八姑子惊艳。
苏氏进柏坞时，正赶上柏羽要嫁进太子东宫，曾跟随柏商和宋氏赴京为柏羽送嫁，是以见过柏羽。这也是她比刘氏、陈氏、曹氏引以为傲之处，而刘氏、陈氏是宋氏的陪嫁媵侍，一进柏坞就没有离开过，曹氏是后进的柏坞，就更不用说了。
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，苏氏印象深刻的就是年轻时的柏羽。为此还沾沾自喜地常在其他几位妾室面前，有意无意地显摆。
今日她又故伎重演，习惯性地提起了柏皇后。
且奉承地拿八姑子跟柏皇后比较。
先讥讽柯氏讨好她，再攀皇权奉承她，玉洛就是个傻子，也看得明白。
玉洛只好笑了笑：“苏小夫人过奖了，八姑子岂能和皇后姑母比，苏小夫人屋里请！”一转身进了厅堂。
苏氏撇嘴：这个八姑子一点也不上道，且忍她一时，等事儿成了，再拆她的桥！
遂由樨香服侍着脱了鞋履，也进了厅堂。
一进厅堂，就见素缣和织锦二个大婢正人手一只食盒提着过来给她行礼，二人齐声道安，苏氏便笑了：“哎呦呦，我当我是个早的，却原来还有比我早的，樨香，看来咱们起得晚了，是吧，织锦？”
织锦唯唯，苏氏并没有要听她说什么的意思，继续道：“连食盒都提来了，想来田小夫人没白起早。呀，连素缣也提了食盒，想必是母女连心呐，都想到一块去了，是吧，素缣？”
心下却不禁嗤笑：雕虫小技，眼皮子浅的临淄田氏，惯会使小伎俩，哪有她等下抛出的诱饵大，等着瞧吧，看鱼儿先咬哪个勾！
苏氏并没有要素缣回话的意思，也没有要八姑子让座的意思，边思量着，边自己直接跽坐在了客位的绛色锦面独坐榻上。
素缣诺诺，也和织锦一起立在了一旁。
玉洛却微微挑眉：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，晓得跽坐。
小夫人、小妻，听着都有正室嫡妻的夫人、妻的意思，其实就是妾室，身份地位卑贱，一个是主子，一个似奴婢，一个是夫人、女君，一个被人直呼其姓氏。
而妾之事女君，如妇之事舅姑，即小妻妾室侍奉嫡妻正室，和大妇侍奉公婆的礼数是一样的。
小姑子是主子，妾室只能算半个主子，有时候连半个主子都算不上，和奴婢差不多，小妻妾室能否有地位，一是看有无子嗣，二是看她得宠如何。
苏氏明显非常得宠，别看年近三十，却依然风韵犹存，身材更是玲珑有致。但即便如此，苏氏却无子，只得一个四姑子隐姜，不像小骆氏有子当得了贵妾，只能称“小夫人”聊以自、慰。
玉洛端端正正地直视着苏氏，并没有要问她所来何事的意思，只让心惠上了茶，便于主位上饮茶端坐。
苏氏一杯茶下肚，也不见八姑子搭话，就有些讪然。
“……八姑子，昨夜比巧时，见八姑子的女用卫生巾很是新颖别致，奴家想……”苏氏往前凑了凑，一只手按在了朱漆勾连纹食案上，声音低沉道：“奴家想……能不能和八姑子……”
一句话未说完，辰儿的高音量又传了进来：“大夫人到，二夫人到！”
要说这一早上谁最忙，辰儿当之无愧。
玉洛要等的田氏未现身，却等来了二个重量级的人物。
她欲擒故纵，就是要等来田氏和苏氏的一起联手。
却不想，二人各有小九九。
眼下，又有两位正牌夫人联袂而来……
“大夫人安，女君安！”苏氏先玉洛一步出了屋门，躬身立在庑廊的阶下，急忙向二位夫人见礼。
大夫人微微颌首，二夫人却像是待奴婢般，嗤鼻而过。
玉洛随后在庑廊下遇上了二位夫人，忙施礼问安。
大夫人笑着携了玉洛的手：“你这孩子，都是自家人，何须多礼！大世母上你屋里坐坐，可好？”
“当然好了，这还用问嘛！”二夫人抢先答道。
玉洛也笑着说好，一边招呼了二夫人，一边牵着大夫人的手，进了厅堂。之后，又牵着大夫人，进了她的燕居室。
随后，二夫人也跟了进来。
二夫人身后又是苏氏，又是几位大婢，呼啦啦的站了一地，厅堂里就显得满了。
宋氏不由皱眉，环视一眼，却在角落里瞥见了提着食盒的素缣和织锦，当即笑道：“大嫂，我以为苏小夫人来的早，却原来还有更早的，连礼都送了，看来咱们来得太晚了些……唉，就是不知，起个大早的人，是不是赶了个晚集？”
说着话，嘲讽一笑，扶着彩霞的手也进了燕居室。
跟在身后的苏氏却不知所从了。
方才八姑子是在厅堂里延请的她，而眼下，大夫人和二夫人却进了八姑子的燕居室……
差别待遇，高下立见。
苏氏不由暗恨！
却也停住了脚，与素缣、织锦一道立在了厅堂里。
……燕居室里，玉洛请二位夫人主位安坐，自己则跽坐在了对面的锦面独坐榻上。心惠非常有眼力，不待玉洛吩咐，很快就上了茶来。之后，就退到了外间厅堂里恭候。
二夫人端着茶，看了眼大夫人，刚想开口，就被大夫人打断：“八姑子，大世母也不和你藏着掖着，今日与你二世母来，是为了一件事……女用卫生巾。”
宋氏于一旁急忙点头：“正是。”
大夫人没有理会二夫人的插话，继续道：“是想和你合股做女用卫生巾的买卖，你看如何？”
宋氏又是急忙点头。
“……你占二成，我柏坞占四成，二房和二夫人占四成，出赀财也由二房和二夫人出，货殖由我柏坞和二房、二夫人一道负责，你看可使得？若是同意，咱们就订立货殖合约。”
原来只想赚点小钱，不想，大夫人比她有气魄，连签订合约都想到了。
她只出设计，不负责出资和产销，却独占二成股份，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？
玉洛当下便不好意思地道：“大世母，二世母，二成太多了，玉洛只是个小姑子，吃穿都有份例，要那么多的钱有何用？给玉洛一成就行了，另外一成归我柏坞公中吧。”
“大侄女这是同意了？我就说嘛，大嫂，八姑子岂是那见钱眼开的主儿？瞧瞧咱们八姑子的心胸，楞是将一成的利归了公中，这岂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能做得到的？是不是，大嫂？”
先说成是既成事实，看你大夫人还怎么帮八姑子！
二夫人暗暗得意自己反应机敏的同时，也不禁嘀咕了句：到底是个傻的，轻易就将一成的利归了公中。
那可是一成的利啊，想想都肉疼，八姑子倒好，拱手让出了！
大夫人却摆了摆手：“这怎么成？没有八姑子，哪有女用卫生巾！八姑子还是占二成。”
玉洛却知另一成不那么好拿，且不说虎视眈眈的二房和二夫人，就是黄雀在后的田氏，都不能善罢甘休。大夫人的好意，她只能心领了。
当下便坚决地道：“大世母，二世母，玉洛只是个小姑子，当不得二成，只占一成就好了。若是大世母、二世母不允，玉洛便不与大世母、二世母订立货殖合约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，二世母都与你二世父商量好了，你二世父连饼金都预备下了，又联合了你大世母，这要是不订合约……”下话却是：难道叫苏氏那个狐媚子捡便宜？
玉洛自然又是一番表态，最终大夫人无奈同意了。
大夫人又立时拿出一尺见方的素白细缣，提笔签下了合约。
玉洛按下手印时还有些恍惚——
这就签订了合约？
